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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文笔不太好也能写轻小说!

就算文笔不太好也能写轻小说!

让画师去写轻小说,是否搞错了些什么?

第一章 就算文笔不太好也能写轻小说!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声从电脑中传出。我如同被雷击中一般从躺椅上爬起,抓起徜徉在桌面上的鼠标,火速点开了出现在面前的那封新信息。

现在正是初夏,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

如果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那么对我来说初夏绝对是春日的早晨一样令人心脾两欣的好时候。夏日能够给我带来的美好记忆有太多太多,从炙烤大地的阳光到催人汗下的温度,在我的眼里都像是令人安心的天使。

现在正是七月,正午的阳光无情地炙烧着身为万物之母的大地,蝉鸣习习。天气已经足够酷热,但我心中的悲凉足已与上帝五五相对。我的眼中倒映着那罪恶的文字,脑中无数次高喊着渎神的邪恶咒骂。

该死的电击文库!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连续向文库投了三次原稿。但是,没有一次,哪怕只是对我的大胆尝试表示赞许,透露出一丝一毫对我的欣赏之情,我写的东西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饱经沧桑的鼠标在我充满懊恼的手中被揉搓得看不出原型,戴尔的铅印被我的汗水浸透。

每一次,每一次主编把稿子退还到我的手中,我都会拼尽心力用尽心血地去修改。当我好不容易第三次把稿子寄出,得到的评论缩水到了四个字,"文笔太渣"。简直就是无上的至尊打击,如果不是像我一样得了作家病的创作者收到这种评论估计会当场哭出来,把笔搁置一边,此生此世不再写作。更有甚者可能会直接自杀了事,永远告别世间一切痛苦,说不定死的时候怀里还会抱着自己心爱的人。你是太宰吗!

(注:太宰治,日本无赖派作家,死时与其女读者殉情。)

诚然太宰不是那样的人。幸运的是,我也一样。

我从桌上拿起那些被我倾注了心血却被无情无视的文稿。为什么我的小说被如此否认,但伏见司和他的小说就行?虽然业界有《魔女之旅》的反例,但对于我的才能而言,我怎么也我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才对!总不能把所有问题都怪在我的头上!

所以,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把所有的怨言都撒在出版社头上。

"拿下电击文库,再夺取角川书店,最后收购集英社,全日本就都是我的了!!"——本来我是这么想的,奈何计划崩塌瓦解在了第一步。

真是的!虽然在王道少年热血漫里反派的邪恶计划总是失败,但咱怎么也不至于在统治世界的第一部就被法律制裁了吧!我的对手是龙宫院圣哉吗?

那样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我要为自己的欲望,献上忠诚!文稿,双手,Evol match!

我把手中被揉搓的稀烂的纸张从一张撕成两张,从两张撕成四块,从四块撕成八片,再从八片撕成十六碎,然后猛地向空中一撒——

"写小说什么的垃圾想法都去死吧!!……"

看着碎纸片像飞雪一样从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看着我半个多月以来的心血在一瞬间毁于一旦,我的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悲哀,反而浮现出了不尽的自豪感。

如果一个创作者能够坦然的将自己的作品撕成碎片,就已足够说明他是一个勇敢果断而又不缺乏灵感的畅销作家了。虽然目前我还不是作家。

如果这一天能够就这样普通的度过就好了。可悲的是,我癫狂的身影吓坏了我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

我把办公椅转向这个少女,目光中带着恳切,可是眼神似乎有些糟糕。

她好像还未从惊讶的余韵中醒将过来,捧着托盘的双手依然在不住的颤抖着,杯中的橙汁也在不停地上下抖动着。

"唔哦,是折花酱啊~怎么了吗?"

我略带戏谑的说着,语气中捎带一丝故意的意味。毕竟,这样能看到折花酱可爱样子的机会可不多。

果不其然,一股红潮悄然跃上了少女那稍圆的脸颊,一头焦糖色的短发可爱地上下抖动着,像几只飞舞的蝴蝶;两只棕色的眼睛睁得很大,眼里蓄满了泪水,好像马上就要颗颗滚落下来似的;两只纤细如玉的嫩手连带着托盘还在不停地抖动着。

我惬意地欣赏着这道别致的风景线。经过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我早就学会了享受当下,因为少女这副可爱的模样必然保持不了多久。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寂静开始令人难以忍受。

好像,打破沉默的必须是我才行啊。

"那个……"

"唔唔,真是的——不成老师,您撒娇也得看看场合吧!屋子都变成这样了……我还以为老师您因为投稿失败而精神失常了……笨蛋,大笨蛋!"

看着少女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和湿漉漉的瞳孔,我能感受到她的反应是真心的。

喂,把发泄情绪看成精神失常还真是谢谢你。

"好啦好啦,房间我自己收拾。但是,你看啊——我的稿子又被打回来了,为什么没人喜欢我的小说啊?你不是说过我写的很好吗?"

"那种事,当然是说来骗不成老师的了。那种程度的文章怎么可能出得了版嘛。"

她把一片落到头上的纸屑摘掉,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什么?但是我觉得我写的还……"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我的目光还是落在了散落一地的碎纸片上,那些被我亲手创作出来的,不通顺的语句。

"还是足够努力的啊?"我改变了说辞,努力地让它表现地更加婉转。人类果然是善于折中的动物啊。

"虽然努力也是一种美德啦……但是,总觉得虽然努力了但是没有到达目的的话,会让人有一种超大的挫败感的说……我把老师的小说和其他轻小说比较了一下,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哦。"

少女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书架。那里满当当地排满了《Fate/Zreo》系列和《物语》系列的小说……

"喂喂,如果和那几部作品比的话,‘差得远’的不是我,而是整个轻小说界才对吧!!"

少女露出不解的表情。

"如果是我的话,怎么也该和……"我的目光扫过书架,意欲找到一本可以与我相比的小说。

《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青春猪头少年不会梦见》系列、《我的 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魔法禁书目录》,《刀剑神域Sword Art Online》,《关于我转生成史莱姆的这档事》、《Overlord》……

糟了,好像和哪部作品比,都侮辱了同期诸神的圣造物啊。

(注:上述均为优秀轻小说作品。)

我像个无赖一样趴到了床上。完蛋了,"文笔太糟,剧情太烂"貌似不是主观臆断,而是事实啊事实。

"啊啦啊啦,难得看到不成老师这么沮丧的样子呢。"我的颓废模样吸引得少女用手轻挡住嘴嗤笑起来。

怎么可能,在前两次退稿的时候我不也是这样的吗。

"比起突发奇想去写什么小说,老师您还不如老实地画您的画呢,您上一次动笔已经是几个月以前了吧。"

少女从我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了我尚未完成的草稿,计划本来是在夏日祭之前完成的,但由于我搁的时间太长,已经从夏日贺图集改成圣诞贺图了。你从哪弄来我抽屉的钥匙的?

她轻叹了一口气。"不成老师,为什么您非要写什么轻小说呢?如果坚持画画的话,没准能创造更大的成就哦?"

"只是些个人执念而已……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想实现职业转型。当然也有其他的因素。总之,不想再画画了。"

我滔滔不绝了一大通连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东西。明明就是没用的借口嘛。

"完全是强词夺理吧……"少女摇了摇头,短发轻快地晃了几晃。喂,不要随意地做出这么可爱的动作啊,很容易让我心动的。

"总,总之,就我个人来看,插画师是没有前途的!写小说才是我所追求的真物!"我做出以上总结。

"如果只靠不成老师那贫弱的小学生文笔的话,想出名估计很难哦?"

该死,嘴上一点也不留情。她果然一点也不可爱。

"就算我的文笔不太好也能写轻小说!当今的读者说是买小说,说白了就是买插画送厕纸,人们都奔着插画去的,谁会注意小说的内容啊?"

"所——以——说——啊!!会画插画难道不是把读者们的心都俘获了吗?老师您还是专心把图集画好吧。"

"唔呃……"

生而因歪门邪道多到离谱而骄傲的我竟然又一次败给了这个丫头。话说这不是把对话拉回原点了吗?说了这么一大堆等于白说啊哭。

少女从背后掏出来了我平常所使用的绘画工具,一支支递给我。

"喏。这是墨线笔。这是您上次还没有画完的草稿。这些是马克笔。彩铅在那边的抽屉里。"

还真是熟练的让人心疼啊……应该说真不愧是折花呢。

我轻轻地从背后把手搭到少女的肩膀上,楼住了她的脖子。

"但是,折花酱,我还是不想放弃啊。"

少女用手拉住我的胳搏,目光逐渐向我靠近。

"不成老师,您还是把图集画完再写小说什么的吧。虽然有点不信任,但我会支持的哦。还有,可不可以把手拿开?这样好热,唔……"

我不情不愿地端起画稿。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好像在说"这样才对嘛。"

最后,致命的一击将我的身心彻底击跨。

"画完别忘了打扫房间。"她揣起托盘,轻轻地关上了我的房门。

我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一丝不舍。

喂,至少把我的橙汁留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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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真剑佑不成,年龄二十四岁,未婚,家住千叶市龙门盯一丁目。虽然身处无数动人忘情亲情友情故事发生的伟大千叶,但我好像并没有受到过一丝一毫耳濡目染。目前的职业是网络插画师,偶尔也会接一些约稿过话。虽然不像某些漫画家一样有名,但在各个亚文化圈里也算是有名有姓。

现在的我正在考虑转行。因为我已经看透了,我们画师一族的宿命就是一边守护着不断上移的发际线一边疯狂赶稿,总有一天会一头栽死在工作台上。

一直以来理想大概是成为有名的轻小说作家,写出一个足以留芳千古的系列。不过目前还在计划阶段,毕竟这种事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从幼稚园到大学,我的作文评分就从没上过" C ",论文答辩也只是随便糊弄过去。虽然我的导师也没对我抱有什么希望也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穿越回过去,把小时候的自己狠狠揍一顿,让他好好写作文,别让长大后的自己失望。小时候没有积累优秀的文学经验,长大后的文笔又能好到哪去呢?

闲话到此为止。接下来重点讲一讲这个一直寄住我家里的女孩子。

她的名字叫羽吹折花,实在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就算写进排句或川柳里也不会有什么违和感。今年大概十九岁,目前是大二的学生。家住…..当然是和我住在一起。

关于折花酱到底是我的什么人,这个问题可以列入"千叶十大谜题"之一,至今无数文人志士仍无一个统一的定论。助手?保姆?恋人?宠物?这些不断涌出的可能性淹没了我的思绪,即使是她本人可能也说不清。

的确,折花拥有恐怖的让人惊叹的绘画才能。从她第一次由我手里接过画笔到现在再到遥远的未来,永远都会是我尽职尽责的好助手。在我需要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出现,修图与润色的技能更是无人能及。可以说,她在我的绘画生涯中,是最大的功臣。

就算是在我搁笔停工的时候,她也会第一时间带着所有读者的期盼来找我催更。据她自己所说,她是因为"喜欢我的画"才这么做的。天啦,如果仅仅只是"喜欢"就做到这种地步,那么 Live House 里的可爱女孩子就要小心点了。

我是折花的监护人。这句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干时在家里,几乎一切的家务活都由折花来承担。奇怪的是,她好像很乐意为生存技能为零的我打点家事。这究竟是母爱的光辉还是什么讨人喜的属性我也不知道。

如果我的人生是一个劣质 Galgame 的话,那我不知是选错了多少选项才能达成和折花成为恋人的 if 线。但是由于世俗的误解,我和折花总是会被误认为是一对情侣。尤其是在百货商场,无论是拍大头贴的还是卖什么用品的,都会产生一些很失礼的误解。因为折花酱娇小的身躯酷似JK ,我的肩膀也不知被警察拍过多少次。在经历了难忘的治安局一日游后,我痛定思痛,自觉的在外出时和折花装成恋人。虽然外表不太雅观,但其实对谁都有好处。

折花酱的身上满是谜题,对此我已经充耳不闻;而如今仍然让我津津乐道的便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让人会心一笑的可爱模样了。

作为一名亚文化爱好者,我已经全然将折花酱的属性了然于心。虽然使用"属性"这样的标签来描述动漫中的美少女是很好的办法,但用在折花酱身上未免有些苍白无力。她的可爱,是无数属性集合为一体的集大成者,无数美好特性推叠重合交融而成。如果把一台高达和一个折花酱放在一起让我选择,我一定会打破"只能选一个"的定式思维,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真剑佑不成的男子气概。

如果把夸折花酱可爱的话全都说出来,估计可以填满整整一期的《少年Jump》年刊。在去便利店或商场购物的时候,她不会其他女孩子那样叽叽喳喳地乱跑,而是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仔细地对比每一处商品的价格;吃饭的时候,总会不小心把一点汤汁溅到自己的脸上,却像是没意识到似的继续认真吃饭;在犯了错事之后,会睁着两只稍微带着泪光的眼睛低下头乖乖地听我说话;当我停止训斥她,还会偷偷地侧起头来看我还有没有在生气;如果是我惹她生气,她会双手握拳,轻轻地鼓起腮帮,微微地抬起眉头,两只棕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如果我的改错态度不够良好,她还会把头扭到一边故意不理我,嘴里嘟囔着"唔——真是的!不理你了"等分数很高的话语;在我连夜赶稿的时候,折花往往会乖乖地坐在我的床上等我画好,一边微微地摇着脑袋,双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偶尔还会打盹,头向前一倾一倾的,仿佛要向下扑倒似的;醒来后还会说"啊咧?我睡着了吗?"……

总,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注:来自同名漫画《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如果你的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一直想着你,为你好的可爱女孩子,你难道不会心动吗?反正对我来说,折花早就成为我家庭的一员了。

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过着让人羡慕的完美生活耶!我真幸运!

……

我就这样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奋力赶稿。当我终于描上关键性的一笔,夕阳的余晖照在窗台边,东面紫罗兰色作幕布样的夜空尚出现不久,乳白色的星点已悄然镶嵌其上。如果要欣赏傍晚美景,现在可是最佳时期。不过,要想分清白天与黑夜的界限,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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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阳光明媚。

一般来说,晴天都会有好心情,充满干劲,甚至有跳下床起舞的冲动,想要把世间一切谜题当作地球仪一样全部解开。可惜的是,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注:此处暗指《凉宫春日的忧郁》的片尾曲《晴天好心情》。)

此时的我正惬意地躺在床上,享受着阳光倾泻在身上的温暖。啊,像废物一样什么也不干最棒了。

我闭着自己的眼,在脑中构建着自己想要的美好世界。

突然,我觉得在黑暗中有一股压力向我袭来,虽说不是很重,但也足以把我压得无法呼吸,氧气的供应在一瞬间阻断。我连连咳嗽着,想要把肺中最后一丝残余的空气留住,但无济于事。虽然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我的心中已经有了解答。

"不——成——老——师——!!"

"唔呃咳咳咳咳咳——折花你这丫头!"

我猛得睁开了眼睛。折花正坐在我的身上,用两只手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胸膛,发光的视线带着令人无法直视的炯炯有神灼烧着我的大脑,嘴边那抹无法忽视的自信微笑将空气也感染得闪耀刺眼。她的满只套着裤袜的腿撑开裙子,紧紧地夹住了我的躯干和双臂,使我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幸福与屈辱交织而成的囚衣和镣铐禁锢住了我,使我无法逃离被阳光充满的黑暗深渊。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嗓音不发出颤抖的意味,可惜并无作用。

"这,这是干什么……大白天的……"

"还能干什么?起床啊起床。都上午八点半啦!"

"今天可是法定节假日!所以起床时间这种不要紧的小事就由我自己定——噗呜——"

我的声音由于缺氧而逐渐弱了下去。啊,不行了,隧道的尽头有光。

"哈啊——抱歉抱歉,好像压得有些太狠了。嘿嘿~"

折花从我的身上跨了下去。虽然使我从鬼门关外走了一遍,但那个笑容却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起床时间这种小事就让我自己定就可以了吧。呼呼,你这丫头……"

"起床太晚了可不好哦。不如说不成老师都这么大了还有起床气才奇怪呢。"

就算有起床气也该被你给压没了吧。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大……我只比你大四岁而已。"

折花把手轻轻地摆在嘴边,眯起一只眼,依旧挂着她那阳光十足的笑容。

"算了算了,我只是来提醒不成老师起床的。今天是返校日,我现在要去上学了。"

"好啦好啦,你当我小孩子啊。"

折花轻快地张开双臂,像走平衡木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门口。

"如果是不成老师的话我会放心的。那我走了,拜拜!"

她轻轻地关上了我的房门。真不知道她从从来的信心对我这么有自信,如果没有她提醒的话,我可能真的会烫伤或者触电而死。独居了这么多年我都锻练了些什么啊喂。

我重新躺回了床上,可惜怎么也回不到刚才那个飘飘欲仙的境界,无奈宣布悠闲时间到此结束,开始今天的工作吧。今天也要好好拯救人类呢。

等我慢悠悠地洗漱完,吃完折花留给我的早餐,已经上午九点钟了。坐在电脑桌前,拾起床上的手机,OK,周日美好的一天现在开始。

鼠标不断地滑动着,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现在,是只属于无业游民宅男的Show Time。

检查邮箱。一封邮件也没有。

检查信息。只有博彩业和诈骗短信才会光顾我的空间。

检查电话。竟然有十几个未知来电,但都是折花打来的,搞什么啊。

检查 Facebook 。空间很难得的增加了十二个浏览量呢。

检查推特。咦?昨天我上传的那幅画竟然已经有了几百条评论。光标在对话框的标志上停留了片刻。美好的一天到此结束。

果不出我所料,我的粉丝和黑粉们又在评沦区里展开了新一轮的地毯式轰炸。尤其是那个叫作"神宫未来⭐️接受约稿"和"小郡守(。ӧ◡ӧ。)"的人吵得最欢。

真是羡慕这些人,能花这么长的时间在网络世界里游荡。是社会给他们的毒打不够多呢,还是他只是些在虚拟世界中寻找真实感的可怜人?虽说在虚拟中寻找真实的人多半是脑子出了问题,但作为一个大度而博爱的创作者,我还是发一条让大家和解的推文吧。

嗖——

啧,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嗖嗖——

难道说,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嗖~呼呼——

那么,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呢?超市特价日?首相的生日?和折花酱交往三周年——不对,哪有这种事。

嗖嗖嗖——

难道说是…..

糟糕了。

虚幻的风声在脑中逐渐汇聚,最后形成了一句让我心惊胆寒的话。

"那好吧。下次可不要迟到了唤。"

今天,是我和合作的轻小说作家约定好的会面日啊!

那个身材娇小但精明能干的身影,那幅严肃而不苟言笑的面孔,逐渐清晰地显现在我眼前。世俗将那个伟大的无可代替的人物称作——

中岛久美代。

事态逐渐开始焦灼起来。虽然中岛老师的名字很大众很寻常,但她的作品可是一点也不普通。如果我将常人称之的名讳说出来,无论是谁也会大吃一惊吧——因为,那个创作了十部的校园青春史诗《我的不惑青春》系列的由秀夫老师,其实就是中岛久美代。

无论世界对她的评价如何,也仍然掩盖不了金子总是会发光的事实。中岛老师在当今轻小说领域的成就近乎无人能敌。身为宅文化圈中一把金交椅的主人,中岛老师完美地维护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毫无疑问地被阿宅们奉上神坛,成了历史上无法被抹除的伟大作家。

但是,不说金子,即使是钻石也会有不完美的瑕疵。在众人眼中,中岛老师的人设是风趣幽默儒雅随和,即使面对编辑部记者的尖锐问题也能侃侃而谈的那种。实际是,现实中的中岛老师是一个脾气很乖僻的怪人,显著特点是在一些不必要的小事上十分关注,例如时间。

上一次我和中岛老师会面是在半个月前,地点和时间都是女方定的,上午八点整,津田沼商店街的一家 StarBucks 。为了展现我的绅士风度,不到七点我就动身骑着我的"兰斯洛特"号前往了预订地点。

——顺便一提,"兰斯洛特"号是一辆漆成亮黑色的脚踏车,变速之类流畅的。

(注:兰斯洛特是亚瑟王神话中统治大不列颠的亚瑟王麾下圆桌骑士团中的一员,也是亚瑟王养父的叔叔。传说被湖之仙女抚养长大,也被称为"湖上骑士"。)

当我停下车子落好锁,兴冲冲地准备入座时,却发现等着我的只有一杯热一杯冷两杯卡布奇诺和一张不屑的脸。中岛双手抱起臂,低着头闭着眼,见我来了便缓缓抬起头,用冰冷的目光剩向我。锋利的视线如同钢刀,敏锐地切开了我并无防备的心脏。

"——你迟到了。"

哪有迟到,现在还没七点半呢。

"对不起,中岛老师。但是,如果是我错了那么很抱歉,我们约定的时间不是八点吗?"

"做人就必须要有担当责任的觉悟水准。比如说,你作为男士,难道不该比女士早来些吗?"

中岛用放在桌上的发圈把散开的头发扎成一条发辫,手法很轻快。

"啊,中岛老师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很高的标准呢。像这种绅士,我还差的远啊。"

我坐在了中岛对面的座位,她揉了揉眼睛。

"第一次和某人见面,就是要把对方当作君子来看的,这是基本礼节吧。"

好严苟的礼节,这是什么皇室的思想吗?

中岛打了一个哈欠,一滴眼泪从眼角溢出,不知道她今天起得有多早。

"但是啊,我至今见到的人,基本没几个符合这个标准的,让我很伤脑筋啊。"

这已经是你本人的问题了。

"不敢不敢。于是,我稍微有点好奇,中岛老师,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中岛突然像是察觉了些什么,把双手夹紧放在**,羞怯得不成样子。

"我?嗯……六,六点半左右吧…….."

在星巴克循环播放的钢琴曲中,我通过网络书籍世间流言了解到的中岛由秀夫的伟大形象与面前这个娇柔腼腆的女孩子交融叠合崩溃重建。

当然,仅凭上述实例,还远远无法将中岛老师的形象完全构建出来。但是这已经足够说明当今事态的十万火急。

我把披在身上的被子往床上一扔,合起笔记本电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九点一刻,而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如果现在出发的话,没准还能赶上中岛老师的快节奏生活。能来得及……!!

我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便服,背上背包,带上现金和饮用水,头上缠好毛巾,拔下电脑和手机的数据线,把要卖的单行本和海报装进帆布袋,最后提起笔记本电脑,带上车钥匙。出发,向秋叶原进发 GoGo !

等等?我是去干什么的?可恶,一提起秋叶原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大好了。

罢了!既然如此,还是把工作的琐事抛开吧!今天就好好放纵一把!

我驾驶着"兰斯洛特"号火速向约定的地点冲去。

到达地点的时间是九点半,距离限定任务活动开始还有游戏时间两个半小时。但不知为何,任务关键 NPC 已经刷新出来了。她还是那幅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想说"要在这换装备吗"等话的意思。看来有特殊语音包呢,还真不愧是特殊 NPC !真期待声优是谁啊。

(注: NPC 指"非玩家角色(Not Player Choracter ),即不被玩家控制的角色。"要在这换装备吗"是 RPG 游戏《勇者斗恶龙》中护甲店老板的台词。)

"——你迟到了。"

哦哦,开口说话了!但是,奇怪,怎么这么耳熟?难道我支线任务接重了?

"对不起,中岛老师。但是,店貌似还没开门呢。"

一旁这家叫做"软呼呼时间~天使女仆咖啡厅"的店面大门紧闭,落下的千斤重锁无时不在标志着女仆咖啡厅在日本的无上权力。

中岛开始像鉴赏一个艺术品一样打量着我,并逐渐露出了鄙薄的神情。什么嘛,原来我是个劣质的次品吗。

"唔额,你穿的这一身……别告诉我你想在会面后接着去逛秋叶原。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一直接续到晚上呢。"

"持续到晚上?但是,女仆咖啡厅什么的,到下午左右就关门了吧……"

"这个不必担心,我已经找人安排好夜间服务了。有预料今天会大干一场呢。"

超级容易遭人误解的问题发言啊!我已经感受到路人的眼光好像变了!

"那个先不说,你手里提着的帆布笼里是什么?如果是新的画稿的话那我很欣慰。"

中岛指了指我手里提着的袋子。光是印刷就花去我几万圆的单行本们随着帆布袋颤了一颤。

当然,我是不会说谎的。谎言的末路只有一个,那就是毁灭。

"诶……不,不是……..这是,我想卖的单行本…..准备在夏 Comi 的开幕式上卖掉来着…..嘿嘿。"

(注:夏 Comi 是八月中旬在秋叶原举办的同人漫画展示会,即漫展。)

我用大概是不可名状的表情露出了可怖的笑容。

中岛畏缩地向后退了一步,看来我的俏皮话奏效了吗。

"嘶——不成老师,从你那双像死水一样虽然有光但毫无生气的眼睛我就可以推测出我危险的处境了。请务必不要对我做什么这分的事….."

"怎,怎么可能啊那种事!中岛老师,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即使我在网络上做出怎么样的事,现实中的我也是个正人君子!"

可恶,这种不快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漂亮的女人都可惜在了一张嘴上呢。

"你的人格也不见得有多少价值吧……话说你在网络上到底干什么了?"

"呃呼——"

我装作被长刀刺入心脏的动作向后退了一步。

"真,真不愧是中岛老师,两句话就否定了我的人格和人品,势,势均力敌呢…."

和折花相比的确如此。

"你这奇怪的上进心用错地方了啦。"

中岛摇了摇头,这下子直接否灾了我整个人。

"虽然不成老师你的人格和品德很值得怀疑,但我看重的是你的才华。即使冒着失去负洁的风险,来吧,我们进店谈。"

不知不觉间咖啡厅开门了呢。很多宅男宅女先我们一步强占了好座位。

"什么啊!我也只是童贞而已…….唔……"

说出奇怪的话了……一定会被误解的吧…..

"可以一脸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性经验,你强大的心理也值得我放弃处女的身份。"

搞什么啊这个女人!一心把我看成**犯了啊!

虽然在下是正人君子,但面对明目张胆的挑衅也不会心软!看招!

"不……不如说,在正常的交流中突然带入黄段子的中岛老师才更奇怪吧!而且竟然还套出了我是童贞的事……我和其他人合作时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突然间,中岛的步伐停了下来。不,应该说是被全身不自然的战栗打断了。

"原……来,不是说出……工口的事…..才是成熟吗….."

(注:"工口"即日文片假名"工口",意为"色情"。)

嘴里好像在嘟囔着什么。

"不好意思,中岛老师,您刚才说….."

"真是的!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啊笨蛋笨蛋大笨蛋!"

中岛的情绪好像突然间被什么引燃了,引发了十分夸张的大爆炸。她的眼里已经饱含泪水,脸蛋已经被染得通红,甚而到了耳朵的尖部,时不时抽几下鼻子,仿佛正在啜泣着,马上就要哇地一声哭出来。

"啊.…这……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情绪有些过激….."

我有些惊慌失措,并时开始道起歉来。

中岛的情绪似乎平息了一些。

"算了,没什么……我们进屋吧。"

刚才发生了些什么?这对尚未见过世面的我来说太刺激了些吧!

在这一刹那,我对中岛久美代其人又有了新的认识,以及人设的崩塌。

中岛踏着对于她的态度来说未免有些轻浮的脚步,走进了她本不该走近的店。满脑子充满无聊想法的我,也自作无趣地跟在她的身后。

在走进店门的前一刻,中岛向我回过了头,满眼哀怒地盯着我的眼睛。

"怎…..怎么啦?"

我不禁出此狂言。本来不该说话的。

"不成老师,你给我听好。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没错,工口段子就是我的个性!所以以后请不要再因为这种事而焦虑了!"

"唉?"

中岛说出了一段即使放在现今也很令人疑惑的发言。

"你!你听到了吗?"

"啊啊,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她这才回过头去,摸紧了自己斜跨在肩的皮包。我没有迟疑,跟着她走进了店面。

啊啊,中岛久美代,或者说,女人们——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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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咖啡厅。亚文化的集大成者。宅男宅女们的妄想天堂。即使你对宅文化毫无兴趣,来至此处也不会因为无聊而走掉。身处于此,自然地会产生一种"我就是主人"的错觉。无论是谁,都会不自觉地沉迷于这种支配感之中。幸运的是,作为世俗浊流中的一员,我也会因为这种愉快的感受而愉悦。只是因为这能满足我小小的支配欲和占有欲,除了在我脑中的妄想世界中,能给我这种感受的只有这里。作为日本社会变态中较为温和的一派,我十分满足于自己欲遇而安的优良品性。

" Master ,欢迎回家❤️ ~"

(注: Master 是主人的意思。在作品《Fate 》系列中亦被译为"御主"。)

一个身着黑白色蕾丝边哥特萝莉女仆装的服务生堆满了看似天真的微笑,用大概是我能想到最可爱的声音向迎其面走来的我和中岛表示欢迎。每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总是会心潮澎湃。啊,不行,我实在是爱死女仆啦。

我开始环视周围。虽然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我大都已品鉴过了,但这一家似乎是最近新开的。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中岛老师要选择这里当作会面地点。

如果抛开女仆元素的话,这里大概很容易被人当做一家普通的意式咖啡厅。实木制成的厚实地板,横梁和作基饰用的蔓藤,带有复杂花纹的桌椅板凳,一个用大理石彻成的吧台与高脚椅,故作古朴而把 LED 灯做出蜡烛形状的铁制吊灯,由木条装横而成,黑板粉笔写成的菜单,放在吧台后排的纯白色瓷杯。无处不透着店家想把店面做得与众不同的美好愿望。实际上他的确做到了。在充满法式元素的咖啡厅中,被一大群可爱到不行的女仆簇拥着,轻饮一口苦涩的手冲咖啡,的确会给人难以描述的美好感受。

我和中岛走向了提前预约好的座位。一张四脚半米,两张相对的绿色沙发,正好在靠窗的位置。各种方面都很完美。如果没有那"已预约❤️ ~请各位绅士择别就位"的牌子肯定会被抢走。你到底是怎么预约到的?以及"提前找人安排好的夜间服务"到底是什么?谜团又一次被扩大了。

入座。沙发不软不硬,感觉真棒。 So that is life .

(注:译为"这才叫人生。"。)

" Master ,您们好呦~今天想要点什么呢?我们会以最——饱满的热情照待好二位哒⭐️"

一个穿着正统欧式女仆装的店员带着动人的笑容,向我们递来过一张被打扮得粉粉嫩嫩的菜单。该突出的都很突出。喂喂,犯规了啊这。我的眼睛该放在哪里啊。

"两杯卡布奇诺,不需要特殊服务。谢谢呦。"

为了避免尴尬,我替中岛点了餐。她满脸都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炼啊"的表情。我松了一口气。因为点两杯卡布奇诺实在是个冒险活。

(注:"你为…..啊?"出自《白色相簿》)

"好的呢~在等待的过程中,请尽情地享受二位的恋人时光吧!"

又有奇怪的误解了呢,毕竟一男一女在节假日在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坐在双人的上座能干些什么啊。

中岛像是被朱墨溅了一脸一样,一下子就把整个脸连到脖颈都变得通红。我因为常和折花被误会所以已经习惯了啦。

"等……"

她站起来向转过身去的店员说了什么,但又忽然止住了。

"唔?怎么啦 Master ?"

店员又把放进口袋里的纸和笔拿了出来。

中岛想要说些什么,辩明些什么,但是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只发出一些不连贯的音节。到最后,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和对面那个男人.…不,不是恋人……如,如果非要说是什么,那大概是,诱拐和被诱拐的关系…….我的处境有些危险,如果发生了什么,请及时相助……"

可以看到店员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面部表情也在肉眼可见的显露出惊恐。等等,诱拐?谁是诱拐犯啦?我可是个正人君子!君子!

" M , Master ….要不要替你报警?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好危险……"

真不知道应该说是伤人还是辱骂了,仅凭我的外表就已经确定了我的为人吗……

"才没有那种事,我们是来谈商——"

"哇啊啊啊啊!危险分子说话啦!快报警啊啊!"

店员惊慌地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颤巍巍地开始拨号——

不好!要被警察抓起来了!要是进了局子,我可就再也见不到折花酱啦!

众所周知,人在极度危急时会大量分泌肾上腺素,提高神经系统的兴奋性,从而达到"急中生智"的效果。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要说些什么的话——

"可恶啊,久美代!你不是非要玩这种 play 的话我才不会来呢!现在竟然又倒打一耙!今天晚上……要,要你好看!"

话是刚出口的,自知已经是五秒后了。可以看到,我的话正在以极高的速率生效。如果略去中岛羞得通红的脸,完全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恋爱喜剧情节。

店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会心一笑。

"哦哦,这样啊~也是呢~那么, Master,我先走了哦~您们就好好享受吧,小女就不来打扰二位啦⭐️"

她把握在手里的手机重新揣回了口袋,一手捡起纸,一手接住笔,蹦跳着回到了柜台后。

中岛的脸红得发烫,湿润的瞳孔不时震颤着,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惜并无效果;刚才摆出来的职场架子,刹那间土崩瓦解。现在的她,俨然是一个花季纯情少女。

"笨,笨蛋……你都,说了些什么啊……这样不是,很,很容易被人误解吗……"

她用一沓文件挡住自己的脸,话语都说不大清了。

"呜,怎么,怎么能这样……不成老师,你,你欺负人……呜呜….."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随时都有可能落下。而随之而来的,将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大爆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急性的自卫发言竟成罪魁祸首!情急之下,真剑佑不成竟然……

"实在对不起中岛老师!我这次事情负全责!我只不过是生命受到威胁时自我保护而己!决无他意!请您理解!如果我不这么说,就有可能遇受牢狱之灾!就请帮我这一次吧,中岛老师!熬过今天这一劫,我愿为您作牛作马!请不要把牌气发在我这种货色身上!况且……况且这也是为您的作品着想啊!"

我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她道着歉。不,是求饶。

中岛的双眼闪过一道光,嘴中吐出一口热气,羞涩之情虽仍然盈面,但态度却比之前好了几分。

"如果是为了我的作品…."

"中岛老师,您这次就好人做到底,帮我把今天的事糊弄过去吧!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濒临失业的卑微画师吧!"

见她的态度有所松懈,我便紧追不舍。为了我的生命,必须让她那我这个忙!

我用双手握住了中岛的不知放在何处的手,然而又一次引起了她强烈的反应。

"但,但是……"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如果只是您的一句玩笑之言就引起了我的性命之忧,无论谁也不会好受的!除非有奇迹发生,而那奇迹已经出现了,那就是你,中岛老师!"

我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呜——真是的!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说出这种话,也太容易惹人误解了……万一有人认出了我们……我怎么也该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中岛也开始惊慌失措了。不想让自己身败名裂,因而想要找到一种更好的解决方式。这个想法是很好,但是——

——不成!如果她现在这样去跟大家解释,在旁人眼中不就像是我拿什么手段逼迫无辜少女释清自己罪行的样子吗?如果真成了那样,那我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牢狱之灾先不说,死刑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我没被判刑,社会舆论也会像倾侧的巴别塔一样压在我的身上。我的余生,我的前途。我的一切……

一直帮助着我的忠诚的应激反应神经这回帮了倒忙。

我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至于动机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神经系统的功劳,也许是条件反射的作用。但,无论是哪一方,我一点也不感谢我的身体。

"中岛老师!请您三思——啊,哎哟!"

也不知是重心不稳还是造化弄人。深绿色的四脚沙发因为我的重心偏差而发生前倾,再加上我面对羞涩面赤的中岛心烦意乱。总之,随着一声巨响,中岛的最后一点颜面在我面前被完全丢尽。当我清醒过来后,我的整个人已经以极其羞耻的样子倒在了中岛身上,把她压在了身下。

这真是一副糟糕但又充满情欲的场景。我的头和她微红的脸离得是那么近,以至于可以完全感受到她炙热而狂乱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湿热的空气打到了我的眼镜上,在我心灵的窗口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我的双手撑在她的香肩两侧,两面相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面对着我的震颤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我,衣领和外套的衣襟因为我粗暴的动作而显得有些凌乱不堪,甚至于可以看清她衣服里面带着挂钩的绑带——一切映在我的眼中都显得那么有失礼教。

与中岛合作后的半年间她所向我建立起的形象,在这一刻完全消失。脱去了成熟外表伪装的她,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她也会害羞,也会恐惧,亦会哭泣。即使再怎么精明能干,再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再坐到文学界更高的宝座,也掩饰不灵魂的本质。

也许是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坏了。被我牢牢压在身下的中岛长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当她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自认为是变态的人紧紧压住动弹不得时,原本绯红的脸庞像涌上潮水一般,开始发热、发烫。湿热的气息模糊了我的心境,潮湿的发丝一根根摊在木地板上,仿佛挑逗般的上下拖动着。

她的双唇离我是那么近——

中岛用两只纤细的手盖住了自己羞红的脸。

"嗯……你……啊……干,干什么呢……混,混蛋……"

甚至说不出一个连贯的句子。

当我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姓中岛名久美代时,就立刻脱离的狂乱的桃色幻想,回到了尴尬的现实之中。

"抱歉,中岛老师。咦,嘎——"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啊啊啊!!

我和中岛之间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关系,我的行为怎么可能这么恶劣!我明明是个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饥渴到……

大脑经过精密的计算,认为这在可预料范围之外,属于不可抗力,并立即调动反射神经做出反应,整个过程仅耗时0.0137秒。

我反射性的从中岛的身上跳开,茫然地抬起头。也许是被刚才茶壶落地的声音吸引,我发现我正处于万千视线交汇的正中央。看来我干的事都被在座的各位见证了。可事已至此。只好以死谢罪了。

于是,真剑佑不成闭上了双眼,准备坦然迎接死神的亲吻。

奇怪的是,当我再次张开双眼,与我视线重合的,竟是人们那一双双惊讶与敬佩的目光。

于是,这又是怎么了。

我回头看向背后。刚才的那个店员手里端着两杯卡布奇诺,用同样的眼神凝视着我。不同的是,那瞳孔所发出的,有一丝很明显的母爱光辉与欣慰的意味。

我用污秽的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啊,大事不妙,隧道的尽头有光。

中岛的意识大概还处于恍惚状态,仍然只是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算了,无论刚才发生的事有多尴尬,我还是要尽到我的绅士道的。

"中岛老师,我……"

我走上前去,伸出手去想要扶她,却被她拍到了一边。

果然,在不合时宜的场景干不合时宜的事,好感度降到最低,达成 Bad Eading 了吗……

不仅如此,我们还经历了一生中最恐怖的社会性死亡。

"呜……"

中岛的脸不知为何还是那么红。这是吊析效应吗?

"笨,笨蛋……"

她把脸转到了一边,羞赧地说道,不明所以地。

全场鼓掌。

我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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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的眼神,无神的身体,虚弱的精神。零零散散地拼凑在一起,成就了这样一个真剑佑不成。仅凭他的外貌,你无法判断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当我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时间已接近傍晚。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我始终未和中岛说上那怕一句有关工作的话。我和她因为行为可疑,被咖啡厅的保安当场抓获,带到了局子里做笔录。即使做出多大的牺牲,我也无法逃避与法律屏障的碰撞啊。

在警察盘问我们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中岛一直黑着脸一言不发,保安无法如何询问,耗尽千百心思,也无法从她紧闭的双唇中得到一丁点信息。我只好用自己漏洞百出的谎言勉强掩饰。一个证人甚至险些认出我我是真剑佑不成。总之现场一片混乱。别看我表面上波澜不惊,深层之下却也是惊慌失措呢。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无论如何盘问也无法从我的口中得出一丝一毫的有用信息,只好把我们当成行为过激的情侣,对我们进行了评批教育后就放我们走了。

情况终于一波三折地勉强解决了。我低头看了看矮我足有半头的中岛。她上的红晕还尚未消退。

八月的夏夜还有些微凉,微风穿过我们之间的缝隙,幽凉与死一般的静寂,还有如不断流动的星空,只有这些会记住现在。

夜晚的秋叶原依然灯火闪烁,但我们没有再次走回那条街道,而是转向了街区外的电车站。现在大概还能赶上回千叶的电车吧。兰斯洛特号?因为上了锁所以不用担心了,现在的要紧事是中岛老师。

她不动声色地走在我的前面。我自作无趣地跟在她的身后。蝉鸣和蟋蟀叫在道路两旁穿透墙缝长出的草丛中响起。我的心情很落寞。

一盏盏路灯在沥青马路上打出微亮的白光,昏成一片,没有路灯的一侧则全是黑暗,没有月亮。

沉默开始长得让人难以忍受。没有人会愿意处于这种情况中。

焦躁与心急缠绕看心脏,烦躁与痛苦纠结于灵魂。我想要得到结果,但结果却注定使我失望。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渴望它。我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于是我快走几步,跟上了赶在我前面的中岛。她还是那样,迈着轻浮的步子,攥紧手中的皮包。

刚才的那件事一定让她愧恼得不得了吧。即然事因都在我,那么挑破沉默的人也必然是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中岛的回应,无论是原谅还是诅咒。

愿上天保佑我吧。

"中岛……老师。"

中岛好像在什么的余韵中被恍然惊醒般,松松散散的脚步在一瞬间停下。

"怎……怎么了?"

她转过头来看向我,但是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也许是它们太污浊的原因吧。

"事已至此……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您说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一个原谅。"

我的活被中岛突然的动作打断了。中岛伸出五根手指正对着我,虽弯着眉头,眼神里却没多少愤怒或黯伤。

"啊………要打我?好好,怎样都行……"

为了防止中岛被我的眼神猥亵,我微微地闭上了眼。

"五张。"

简单明了,却又不明所以。太过简洁,以至于留白过大。

"五张?五张什么?"

我发出了合理的疑问,但她对我的态度很是不满。

"你到底是做什么职业的?当然是插画了。给我画五张插画,不•能•要•报•酬。"

中岛忽视了我眯起眼的动作盯住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您明明还可以提出更苛刻的条件。"

"没有那种必要。仅仅这种事而已,没有必要提出多么尖锐的要求吧。"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但在我的眼里却显得能看穿一切与圣洁神圣不可侵犯。

"对不起,中岛老师,我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君子……让您失望了。如果您得要解除我们的合作关系…….唔……"

我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虽说我是个以画维业的插画师,但如果没有了与合作者之间游若离丝的细微关系,我就会失去自己的工作,重新回归到无业游民的状态。

换句话说,连基本的维生都做不到。

就算这就是我的末路,那也是我应得的。因为,罪魁祸首就是我。这是我应得的下场。

"不是那样的!你一直都在说些什么啊!你啊,能不能不要老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办事啊?"

听了我这句话,中岛突然激动了起来。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五张插画是吧,保证完完完成任务!"

中岛把双手抱起臂来,仔细地打量着我。

"从一开始,我欣赏的明明就是你的干劲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却成了这样的人?"

她叹了口气,仿佛若有所失。

"对不起……"

"不要总是说对不起,你大名由比滨结衣吗?虽然在职场上看人脸色的能力很重要,但对早就脱离那种乌烟瘴气之地的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而是你一张一张的,饱含你精力与血汗的,可以贴上面场的插画!懂吗?"

(注:由比宾结衣是轻小说作品《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中的角色,擅长言察观色。)

"中岛老师……"

虽然玩春物的梗让气氛轻松了一点,但我还是轻松不起来。

"出你的狠劲儿来啊!虽然这次的会面……不大顺利,但只要以后再来一次就可以了!日子和时间——随便你定!"

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的少女面对着我发出慷慨激昂之词,想起之前在咖啡厅里的行为举止,想起她那可爱的姿态的声音,我的心中罪恶般缓缓地升起了一丝违和感。

"好的……谢谢您,中岛老师……"

"啊还有。"

"什么?"

"你向我提的那个要求啊,我同意了。"

"要……求?"

我从没记得我曾向她说出过可以算是"要求"的东西。

"就是,那个……"

中岛又恢复了刚才的扭捏之态,羞怯怯地停顿着。

"你不是,就是,想让我,假装你的,那个嘛……你看,如果这事传出去,不是对你影响不好嘛……我的身份,至少现在还是保密的,还没人知道中岛由秀夫其实就是我……所以啊,我现在可以用我真实的名字……久美代,来满足你……"

她用稍红的眼眶向上偷偷看着我的神色。

"如何….?"

刚才,中岛她,是对我,表白了吗?

怎么回事?

我想要质疑,但是没有勇气。

"那就,嗯,拜托了?”

刚才,我,是同意了吗?

不太对劲吧?

"好的….这样就行了。对了,你能把你的手机给我吗?”

"啊……好…."

我的手颤巍巍地找出手机,递给了中岛。

她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开机,找到推特,点开个人界面,接着……

中岛把我简介中的"未婚”改成了"恋爱中"。

刚才,这,这??

无法思考了……

模糊中,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烫。

"中岛老师,这,这不合适吧……”

我微弱的理性正在发出抗议。希望它能够在战争中取胜。

"即使要弄虚作假,那就要做到真实咯~有什么合不适适的。给,手机还你!"

中岛把我的手机向我递过来,但是我的手始终无法抬起来。换言之,无论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会理性蒸发吧。

"真是的,手机都接不了,真是没用。"

中岛一边用钉宫语抱怨着,一边用自己的手把我的手机塞到我的衣兜里。

(注:钉官语是指日本配音演员钉宫理惠说的话。其人以傲娇配音极其传神而闻名。)

好近。

太近了。她的身体几乎整个靠到了我的身上,好温暖,好柔软,好香——这里,是幻梦吗?

"那,下次见面再说好了!别忘了五张插画!再见!不成老……不,不成……”

中岛用比平时还可爱的方式与比平时动人上百倍的表情叫着我的名字,没有加姓。这种欲纵故擒的暧昧神情让人难以忍受。

(注:在日本,只叫名不叫姓是恋人之间的称呼方式。)

理智在头脑中的战争中最终寡不敌众,在脑门气笛的一声长鸣中举了白旗。残余在脑中的,只剩下些许由本能组成的支离破碎的动作罢了。

"中岛老师......"

我说不出别的话,只能由本能叫出面前这位少女的名字。

她上前去了两步,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按住了我的嘴唇。

"叫我久美代。"

哦呼。

咦?心脏好像漏跳了两拍。

她把双手背在了身后,歪着脑袋看着我,两只大眼睛在夜空里闪耀着。

"那就这样。下次见啦。"

中岛随手叫了我一辆出租车,搞的我不知该说"你的替身是出租车吗"还是"你"是幕府时期的大地主吗”才好。吐糟役也有吐糟役的难处啊。

(注:替身来自《JOJO的奇妙冒险》,是凝聚人的精神力而成的形体;在日本出租车非常贵,按明治维新前的币制算确实只有地主坐得起。)

"别忘了定时间。拜啦,不,不成!"

司机用欣慰的目光瞥了我一眼,仿你在说"你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友真是羡煞旁人啊。"

(注:"你能...人啊"一句来自《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释然了。

算了。就这么维持现状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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